也肆/文王建明/图
柳永《雨霖铃》
寒蝉凄切。对长亭晚,骤雨初歇。都门帐饮无绪,留恋处,兰舟催发。执手相看泪眼,竟无语凝噎。念去去千里烟波,暮霭沉沉楚天阔。
多情自古伤离别。更那堪,冷落清秋节。今宵酒醒何处?杨柳岸,晓风残月。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便纵有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。
元朝时有“宋金十大曲”之说。柳永的《雨霖铃》、张先的“云破月来花弄影”、苏轼的“大江东去”、辛弃疾的“更能消几番风雨”等都在列。
我差点把“宋金十大曲”看成“十大金曲”。别说,那时候的词曲传唱跟如今的流行歌曲还真有相似之处。不过要较起真来,那种“十大曲”比当代能流行个十年八年的“十大金曲”可要厉害得多,它们动不动就能流行个百八十年,甚至千八百年。
《雨霖铃》应该作于宋真宗天圣二年,也就是年。当年柳永第4次落榜,于是作词告别老相好,离开汴京南下漂泊。不知柳永这首词和张先的《天仙子》哪个创作在先。柳永年长几岁,赢面要大些。所以,这首《雨霖铃》可能是流行得最持久的“金曲”,眼瞅着就要流行年了。
即便没有“十大曲”的噱头,这首《雨霖铃》照样能在词史上占据重要位置。大家都知道苏轼一位宾客说过——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“杨柳岸残风晓月”,关西大汉执铁板唱“大江东去”——婉约词和豪放词的泾渭分明,就是从这两首词的比较开始的。当然,苏轼那首也是“十大曲”之一……
作为婉约词的“首席代表”,柳永《雨霖铃》能够流行千年而不衰,一定是有着适应不同时代的持久魅力。晓风残月,柳永是个风月老手,词作中有大把“不健康”的内容,反映在风月场所花天酒地、与“失足妇女”打情骂俏的腐朽生活。他本人并没有超越时代局限,但这首词做到了。放在任何时代,即便是放在后世正经男女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中,这首词都毫无违和感。纯真的东西就是这么的永恒。
能流行年很不容易,但是年并不等于永恒。这首词的魅力能持续到什么时候,我说不准。限制它以后流行的最大问题,我觉得是在韵脚上。这首词用韵跟岳飞的《满江红》基本一致,是入声字“月”“屑”韵。而现代普通话里已经没有了入声。《满江红》用普通话唱基本上还是押韵的,歇、烈、月、切、雪、灭、缺、血、阙,除了有些平仄问题。但是《雨霖铃》放在今天就押不上韵了。切、歇、噎、别、节、月,与发、阔、设、说完全不同。
不过呢,这个问题放在今天也是个无所谓的事。不押韵的,放上一堆啊、呀、啦啥的也就押韵了。况且,还押啥韵呐,作啥词啊,恋啥爱呀。
审读:孙世建孙正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