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西鸿
去年我看了一部电视连续剧,全程趴在电脑前看完,就是在法国禁足那段日子。
第一轮禁足令来得有点突然,我和很多人一样迅速逃到自己选择的禁足地,从巴黎回到了马赛。禁足第3天傍晚,我和分居另处的两个家人约见面取回东西,我们打印好各自的“出行令”,遵守规定的外出条件“每天一次、一小时,一个人、一公里内。”在海边空旷地带,我们都很谨慎地隔着三四米,站着说了一会儿话,边说还边舞手动脚做运动(禁足令允许外出条件之一)。忽然来了一辆警车停住,跳下3个警察围上来,我们立即自动掏出身份证、出行令递上。领头的警察掏出纸笔,照着我身份证猛抄,我沉不住气,问可以告诉我犯啥事儿了?警察说:聚众,您面临欧元罚款。警车里面还有两个没下来的警察,他们5人中有两个没戴口罩。我对警察说身份证上的不是我现在住址。警察威严答:别担心,罚单会准确寄到(至今尚未收到)。我俩同伴同时被抄身份证,他们用眼神严厉禁止我和警察逗话。
禁足初始那段日子,我们过得很沉闷、很不开心。报纸文艺版陆续有推荐书目,大家兴趣有限,反应有点冷淡。那个文学上描写的“异样、异域、异乡人”的感受,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偶尔袭来。这时,有人推荐我看剧吧,看电视连续剧《传奇办公室》。
一个人,在职业生涯上没犯过技术错误,在他那个专业上还称得上是个专家,他还爱家人、助同事。对,他犯过一个小错,可是以后的每一步,他都为纠正这个错做努力,却步入了深渊,走入了人生最悲惨的结局。这种故事叫作家怎么去写?
法国电视剧《传奇办公室》有五季,每季10集,每集50分钟。我花了十来天,都看完了,那些天我确实是每天趴桌子看上五六个钟头,唯一记住傍晚要入厨房煮饭,快速胡乱煮熟,回到电脑前,我废寝忘食。
这其实是爱情故事(很少人会同意我),作者把一个男人的爱情,放在从中东、北非到俄罗斯的谍影背景里。而剧中每一个角色,都有老公老婆孩子情人,有亲情爱情一夜情。恐怖分子也可以是个孝子,他家里有慈母贤妹。
我还很喜欢此剧的所有女性角色,喜欢作者为她们设计的介入故事的姿态,女性以这种姿态介入历史,很投我意。
为这个诡谲、四处悬念、刚走出一个烟雾又走入另一个烟雾、还要和那么多“爱情”纠缠一起的间谍故事,为作家们异想天开的创造,我又花了不少时间找到一本约翰·勒卡雷的书,勒卡雷像法国姓,其实是英国人,著名的英国谍报小说家,勒卡雷自己就被英国秘密情报处吸收做过海外间谍,30岁开始写“间谍小说”,他很多小说都被拍成电影了,都说写得比“占士邦”更真实、更复杂。但是在年,勒卡雷写了一部“很具哲学意义和美学价值的小说”《天真善感的爱人》,获得比间谍小说更高的赞赏。
我找到《天真善感的爱人》这本书时,比追剧的心情还兴奋。你看,改变心境原来不是很难的事,甚至可以在无意中,不知不觉中,心情被改善了。
审读:谭录岗罗希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