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就是口语诗革命性的力量——答李振羽“年关于甘肃先锋诗歌访谈”的11个问题
雪潇1,李振羽(以下简称李):在百年中国新文学史上,诗歌从来都是各种体裁的先发阵容和先锋者竞逐的舞台,也是新文学的号角和第一试验场。关于朦胧诗,实验诗,现代诗,先锋诗,口语诗诸如这些概念的界定,也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但时间和空间,却是解读和考察它们绕不开的两大基本要素。譬如朦胧诗,本质上是文革中后期以“地下”状态异*突起的中国现代诗,在全国大版图上,其发轫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滥觞于上世纪八十年代。甘肃一度曾成为“朦胧诗”争论的前沿和旋涡。年初,甘肃兰州的《当代文艺思潮》上,公开发表了徐敬亚于在两年前大学时期创作的学年论文——《崛起的诗群》。这篇诗论一经发表便如一枚重磅炸弹在诗坛炸响,随后引发了一场针对这篇诗论乃至朦胧诗运动的大批判。徐敬亚的《崛起的诗群》与此前《诗刊》发表的谢冕的《在新的崛起面前》及《光明日报》发表的孙绍振的《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》,被批判者们统称为“三个崛起”。在甘肃,“朦胧诗”作为整体状态的创作风潮,相比全国至少要晚三五年乃至更长的时间,在全国当代诗歌史意义上的文本成果,也稍显悲怆一些。其后年,《深圳青年报》《诗歌报》(后改为《诗歌月刊》)联合举办由徐敬亚主持的“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展”,并主编《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(-)》。这一阶段,以实验诗(中国现代主义诗歌)为特质的写作风起云涌,相对于李亚伟、于坚为代表的四川、云南等省区,甘肃又一次更惨烈地落伍了。
作为甘肃“朦胧诗”风潮的亲历者,我知道您对此有无法释怀的偏爱,您也对此有着太深澈太钟情的细节和故事。而对于实验诗,现代诗,先锋诗,口语诗等等,不少甘肃诗人却难免有些隔膜和疏离,甚或讳莫如深。请您解读一下这些概念好吗?
雪潇:好的。
先向尊敬的李振羽先生问好!感谢您的提问。并预祝您组织的这一次诗歌访谈活动取得圆满成功。
我是-年期间在兰州的西北师范学院中文系就读的。年以前,我只知道世界上有三种诗:中国古代格律诗、中国现代自由诗、外国诗。大学四年,功课之外,也读了一些新诗,现在还保有记忆者,如杨牧《我骄傲,我有遥远的地平线》。像这种“诗与远方”型的诗作,我当时的阅读姿态直接就是朗诵式的。还有叶文福的《……你不能这样做》。这种“新时期”的批判性的与*治有关的抒情诗,曾读得我义愤填膺、热血沸腾。当时也知道“朦胧诗”,但是不知道它的前身——“底(地)下诗歌”。快毕业的时候,才从同学手里看到过一首“手抄本”的口语诗,内容忘记了,作者好像是丁当。那种手手传阅的方式倒是有些“底下”。这首诗给我最深的触动是:诗歌居然还可以这样写!还可以写得这样口语!我现在才知道,那就是口语诗革命性的力量。
如上所述,我自己当时虽然也喜欢诗歌,也偷偷地学习着写,但是,对于诗歌的方向性认识却是模糊的、后觉的、迟钝的,而对于中国诗歌当时的格局(纵向的与横向的)之认识,就更是茫然——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,世界上的诗歌只有两种:一种是自己偷偷写着的,一种是别人在公开发行的纸刊上发表出来的。所以你说当年“对于实验诗,现代诗,先锋诗,口语诗等等,不少甘肃诗人却难免有些隔膜和疏离,甚或讳莫如深。”事实可能确乎如此,至少我就是如此。
2,李:[谷熟来禽诗歌节简介]此为中国西北角具有共同诗歌志趣的先锋诗人,经常性诗聚的旗帜。最初由甘肃静宁的6个新诗典诗人于年7月发起成立,现已成为汇聚中国先锋诗人的重要平台。诗人李振羽为其召集人。本诗歌节宗旨为“民间立场,口语取向,现代品质,先锋精神”。
谷熟来禽书系第一辑(8本)
《陇东先锋诗歌典藏选评》
《甘肃先锋诗歌典藏选评》
《中外先锋诗歌导读》(外国卷)
《中外先锋诗歌导读》(中国卷)
《金口哨:中国当代先锋诗人访谈集》
《现代诗论语:中国当代诗生活绿皮书》
《自白书:一个当代先锋诗人的个案批判》
《理想。剧情:一个当代先锋诗人的首代表作》
以上第一段文字,出自由我选评并自费出版的《陇东先锋诗歌典藏》的封底勒口;第二段文字,不久将会刊印在即将出版的《甘肃先锋诗歌典藏》的封底勒口。我的问题是,作为甘肃当代诗歌长期的参与者与见证人,您如何定义先锋诗歌?如何理解甘肃先锋诗歌的历史和现状?在近四十年甘肃的诗歌版图上,您的创作扮演了怎样的角色?
雪潇:在回答这几个问题之前,我要先向您表示敬意。您为一个地区的诗歌展示(而不是为自己一个人)掏腰包自费出版,让我非常感动。爱屋及乌,爱诗歌而及于其他诗友,这个我是做不到的。我的血好像已冷。
从我年在当时兰州的《青年晚报》上发表第一首诗,到现在,年年都在或多或少或投入或不太投入地写诗,我的这一诗龄(35年),可能比好多年轻诗人的年龄都要长。所以,我好歹也算是一个“甘肃当代诗歌长期的参与者与见证人”——虽然参与的深度与广度很有限而且能够见证的诗、人、事也很有限。我的性格,偏向于独——离群索居而独处的独。所以,你问我“在近四十年甘肃的诗歌版图上,您的创作扮演了怎样的角色”,则我知道,我充其量就是一个我们甘肃诗歌“合唱队”的队员(而且不是前排的,更不是领唱的)。当然我自信也没有滥竽充数。
关于“先锋诗歌”的定义问题,因为在高校讲授相关课程的原因,也曾面对过,我的理解(不敢定义,只能理解)是:先锋诗歌,应该把它理解为“先摆脱”某些非诗因素的诗歌,而不能直接理解为“先到达”某个诗歌理想的诗歌。这就像是做人,一个有追求的不愿辜负一生的人,他首先要明确自己“不能做”什么样的人,然后朝着自己理想中的人样儿去探索、去努力——至于最终能否如愿,那还真是难以“一言为定”。
基于这样的理解去观察“甘肃先锋诗歌的历史和现状”,我认为,在总体上处于潮流之外的即先锋性不那么尖锐的甘肃诗歌中,一支具有先锋意识的甘肃诗歌队伍一直在奋起直追。现在,甘肃诗歌仍然有很大的一部分还在留恋体制,努力“内循环”,也有一部分则是徘徊于体制的内外之间而试图“双循环”,但如果把“先锋诗歌”进一步扩大理解为“摆脱了体制”的诗歌,则我认为,目前甘肃的先锋诗歌,主要就是围绕“新诗典”而形成的这一部分创作群体。其优秀者很多,在我极其极其有限的观察范围内,我知道的,有独化、*石还有李先生您。
3,李:在四十多年的中国当代诗歌史历程中,您认为哪些诗人是先锋诗人?请简述其理由好吗?甘肃呢?您本人呢?
雪潇:关于我国近四十多年的诗歌史,我将在拙文《屈指道来:中国现代诗百年别叙》中发表自己的描述,文章发表后,我会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