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敏/文
我喜欢有腔调的生活,有腔调的人。所谓有腔调,就是内心充满了尊重,尊重他人,更尊重自己。
我喜欢郑重其事地活着,每天有仪式感,出门前打扮一下自己,素淡的妆容、得体的衣着、舒适又干净的鞋子,如果能喷点不浓不淡的香水,更能让这一天充满愉悦,不是为了取悦别人,只为了让自己快乐。
我年少时,爸爸在公安局工作,每天穿着挺括的警服,很是高大庄严。我总以仰慕与得意的心情望着他,他又生得好,有种豁达的大气;他热情又善良,朋友很多。但我更喜欢一个总是西装笔挺的叔叔,他五官平常,胜在挺拔干净,从不穿皱巴巴的衣服,鞋子也一尘不染,说话更是斯文有礼。
那年,周润发主演的电视剧《上海滩》风靡一时,小城突然就多了无数的许文强,雪白的围巾、合体的西装、休闲礼帽,当然还要随意搭一件半长的黑大衣。小城突然增了文化气息,如果不开口说话,你还以为穿越到了民国。可众男子一开口,那粗声大气的大碴子味瞬间让你醒来。
好在爸爸依旧庄严。没想到他却换了工作,脱下警服后,整个人突然间失了神气,再没有了威仪感,更没了笔挺的身姿。穿了休闲装的他就像失了提线的木偶,整个人萎靡了去。不出三年,他长了30斤的体重,从一个标致的中年迅速转换成典型的东北彪形大汉。
也曾温柔地提醒他,你怎么不穿西装出门呢?你系了领带的样子好帅的。然而他怕拘束,最喜自由自在,到哪往沙发里一堆,全无仪态。哪怕我用早餐钱买了领带夹,甚至攒钱给他买了最高端的金利来领带,他只是满脸欢喜地接过去,随手一放,却不肯系上。
少女的幻想破灭,立即转到未来。我长大后,要找一个身材好、仪容佳的伴侣,他一定要有优雅的谈吐,得体的打扮,春秋穿西装、夏天穿衬衫、冬天围巾配帽子,半长大衣,还要时时喷点清雅的香水。但凡与他出门,所过之处,皆是赞叹。当然是赞我有品位、有眼光,找了这么有仪式感、注重生活品质的好男伴。
理想总是丰满,现实总是打脸。反正人前的风光,总会有人后的灾难。我哪里会知道,男人整洁的仪容背后,藏着女人多少的劳累辛酸,与无数的担忧恐惧。又怕他不好看,被人小瞧了去;又怕他太夺人眼,被别的女人看上抢了去。真难!想要生活的仪式感,想活得有腔调,看来,只能在自己身上实践。
朋友说,今年看到最有腔调最有仪式感的人就是武汉60岁的许先生。武汉解禁后,三个月来第一次出门的许先生戴着领带、穿着马夹,披着时尚短大衣,配着锃亮的黑皮鞋,那种庆祝新生的庄严与贵重,让人禁不住落泪。然而许先生的脸上没有苦难,只是坦荡与无惧。
正因为有这样的男人,让我们对未来有了信心与希望。